养儿防你

曹叡从试衣间出来转了个圈,问司马懿:“我好看不?”

司马懿评价:“这件精神,我看比刚才的好。”

“谁问精不精神了,我问好不好看。”

“我的审美是,精神就好看。”

“看看,又犟是不是?从你嘴里套出一句好看真难啊。”

 

没想当晚,这花了半小时才挑出来的衣服就遭殃了。

二人去出席一个慈善活动。一个跑得急的小孩,不小心把手里半杯橙汁全泼在曹叡身上。

见小孩脸吓白了,司马懿往前挪了半步,稍稍隔开俩当事人:“你今天这么好看,难得心情还高兴。”

“咦,现在是‘好看’不是‘精神’了?还有别命令我,司马懿。”


但这次,似乎不必司马懿提醒。

曹叡没有雷霆震怒,反而笑盈盈地俯身:

“小心跌倒,……曹芳小朋友。”

唤作曹芳的孩子不敢抬头看曹叡,一句对不起都吓到忘了说,转身溜烟跑了。

 

这反而让司马懿很不爽。

他想起司马昭小时候曾经把蛋糕糊在曹叡衬衫上,后者当时的反应可是重拳出击。真是区别对待。

在他慢慢咀嚼旧仇时,曹叡自言自语:“我不行了,他好萌。我这心里真是又怜又惜。”

“司马昭不萌吗?他也值得你怜惜。”

“?那行,既然你都跟我开口了,有空我也怜惜怜惜司马昭好吧。”

“有空还是抓紧去换干净裤子,”司马懿发觉刚才的失言,只好打哈哈,“一会儿要上台讲话吧。”

“别命令我。”

“我没有,哪敢的。”

 

“但我这人挺喜欢孩子,真的。你家的司马昭要是不皮,我每天爱他千百遍不嫌多。”

在厕所换裤子时,曹叡还不忘跟站在外头等着的司马懿聊天。

半小时后的饭桌上,这个话题居然还能也还在继续。

“你对曹芳有想法?”

“是的,这都被看出来了,”曹叡故作羞涩,“我看上他了,想当他的爸爸。”

司马懿听毕,从忍俊不禁发展成笑到不行,“将来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,他会嫉妒曹芳吧?”

“…………你还是不懂。”

 

 

第二天,曹叡约司马懿吃饭。

司马懿到曹叡家一看,摆了满满一桌。

“我亲自下厨,”曹叡说,“怕阿芳一会来了就我俩,他拘束。”

“怕拘束应该再邀请一点小孩子。感觉我来也没什么用,今晚可以把我当摆件吗。”

“有点道理,那再叫谁来,小钟会?”

“别,他来的话会喧宾夺主的。”

 

事实证明白,担心了。当晚,曹芳根本没出现。

随着时间一分分过去,曹叡的脸色越发阴沉。

在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前,司马懿说:“先吃着,我跟他爸说去。”

 

“什么风把你司马懿吹来了?”电话里的曹楷听上去有点神经质,“该不会又要来通知我什么坏事吧。”

“我在你们心中何时成报丧的了。曹芳呢。”

“啊??”

“我不懂你在怕什么,”司马懿压低声音,像打勒索电话,“觉得我堂堂曹总还能明抢你那儿子不成,多稀罕啊。”

“可、可一小时前我开车把他送到曹总家楼下,让他自己上去了啊?”

“……是吗。”

“怎么,”曹楷的声音紧张起来,“你们没见到他?”

“不,见到了,”司马懿撒谎,“曹芳现在正和曹总一起吃饭。”

“少来!!告诉我实话是不是出事了?”

如果不是隔着电话,曹楷已经跳起来掐住司马懿的脖子了。


这时否认的话,也显得很可疑。司马懿说:

“唉,什么都瞒不过聪明的你呀!阿芳刚才吃饭时,惹得曹总很不高兴。我吓都吓死了。”

“天啊,那我们家以后怎么办?司马懿你不能不管我们啊!”

“这不我给你通风报信来了嘛。你今晚别上网,家里信号也都掐了,慢慢等我消息。相信我,你们不会被牵连的。”

“把家里信号掐了那怎么等你消息??”

不知道曹叡啥情况的曹楷,单方面被司马懿这套先唬再哄吓得快崩溃了。

司马懿已经挂断了电话,把不安留给别人。

 

回过头,曹叡果然一筷子没动。

司马懿怕他把桌子掀了:“辅导班老师给曹芳下课晚了。我接,等着我。”


现在只要神不知鬼不觉把曹芳找回来,曹叡的自尊心大概就不会受害吧。曹楷也不会倒霉了——虽然司马懿并不care他的死活。

 

 

 

司马昭回家,见电视开着。

司马师正躺在沙发上,身边坐着个看上去刚哭完的孩子。

“这谁啊?”

“天晓得,”司马师憔悴地回答,“我刚才下楼买烟,他搁路边哭,非跟着我。”

“迷路了?咱别管这事,找他家长。”


听司马昭这么说,那小孩才怯生生地开口:

“现在回家,我爸会骂死我。”

“你爸是?……”

小孩答了之后,司马昭一拍脑袋,眉开眼笑:

“我这记性真绝,那你是曹芳对不对!”

曹芳点头。

“那你也不能随便跟人回家啊,万一我哥俩是坏蛋怎么办?”说着,司马昭冲他扮了个鬼脸。

曹芳说:“不,我是认得你们家,才跟过来的……”


他把自己怕曹叡训斥而逃跑,却坐反了公交车迷路的事断断续续交代出来。

司马昭全程蹲着听完,腿和心都麻了,“为什么叕跟曹叡有关?”

“先给咱爸打电话说情况。”司马师提醒。

 

司马昭摸手机的当儿,司马师在旁边问曹芳:“讨厌你刚才说的那个曹叡吗?”

“我不敢……”

“有什么不敢,我们同一阵线呀。”司马师微笑着握住曹芳的小手。

曹芳感到掌心有融融暖意传来,不禁觉得这个每天宅在家头也不梳的司马师哥哥真是个大好人:

“我只是觉得曹叡叔叔长得很吓人。”

“是啊,”司马师嘴角上扬,“你曹叡叔叔每天生吃童男童女,还好你今天从魔窟逃出来了。”


“老打不通,”司马昭蹲着抱怨,“占线。”

如果司马懿知道他此刻满世界找的曹芳就在自己家,余生脸上大概再也不会有悲喜的神色。

司马师说:“那算了。难得他来,在这玩会儿也不是什么大事。反正家里平时就我一人。”

“咦,哥哥就像这样每天待在家里,不上班吗?我妈妈说这个叫:啃老。”

司马昭怕说到司马师伤心处,马上说:“小芳是小孩才不懂呢,上班有啥好?”

幸好他兜里的手机又响,才打破了尴尬。

“哎,一准咱爸给我回话了。”

 

三秒后,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。

 

“接呀,”司马师说,察觉到什么,“不是咱爸?”

“不……是王元姬,我去找信号哈哈。”

说着,司马昭快步冲到阳台,旋即把门锁死。

“你接电话好慢,”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,“来我家,现在。”

 

 

 

司马昭到曹叡家一看,满满一桌菜。

“我亲自下厨,”曹叡说,“但不想一个人吃。”

“哥客气,小弟受宠若惊。但为啥是我不是别人呢?”

“昨晚有个人嘱咐我多‘怜惜怜惜’你。”


我真的是草了,司马昭在心里崩溃,这多嘴的人谁啊这么缺德。


“但刚才我和王元姬吃了一锅炒年糕,现在真吃不下了。”

曹叡拆招,“就不能有个新借口吗?你每次都拿元姬当挡箭牌。她做错了什么?好可怜喔~”

“…………行,我吃。今晚就算五斤砒霜我都吃给你看!”

“你小子他妈的怎么说话。”

 

但真正吃起来也就那样。中国人上了饭桌,什么表面矛盾都暂时冰释雪融。

期间,曹叡接了个电话:“你接到他就好,今天先这样吧。”

“谁?”司马昭随口问。

“是一个……以为这样就不会伤到我自尊的人。”曹叡无奈地笑笑,“但是,早在小时候我的自尊心就被人扔到泥坑里踩了千百次了,还会怕这点事吗?”

司马昭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应对,只能低头猛吃。

菜没毛病,就是有点放凉了。它们还热着的时候,一定更好吃吧。

 

 

第二天是周一,实习生司马昭坐在工位上苦熬。

临近中午,同事问他:“你今天点什么外卖?”

司马昭摇头,“今天老子一粒米一口汤儿也不吃,昨天撑坏了。”


且说昨晚回家后,他发现司马师也给他精心煮了晚饭,不禁悲从中来,但不忍拒绝地又一次照单全收。

半夜去厕所吐时,还听见客厅里司马懿和司马师吵架。司马师说我搬出去住这样就不会丢任何人的脸。司马懿说拉倒吧,你以为你很贴心很孝顺?糟糠自厌给谁看哪。……

 

此刻,同事怪异地看着司马昭阴晴变化的脸,自己起身出门。

到了门口,却大叫一声:

“曹、曹老板,您为何大驾光临?”

 

年轻的曹老板手里提着一个五层哈啰凯蒂饭盒,甜甜一笑:“我来送饭。”

“送饭??…………给谁?”

“wuli小昭呀。”曹叡朝瘫在椅子上的司马昭抬抬下巴。

同事脸色发白,这司马昭真是深藏不露,幸好平时没得罪他:

“我们这太乱了您别动我给您收拾收拾坐。”

一回头,却见司马昭虚弱地剜来一眼:“刚才不是要拿外卖吗?抓紧去,然后这单子给我正反打五份,盒里没墨了。”

“现在文印室正挤——”同事心说咱俩不是平级吗,弄的像我是你秘书。

不过,能有借口逃走那真是再好不过。

 

“经过昨晚我悟了,看你吃饭我特愉快。”

这下办公室只剩他俩了,曹叡坐在桌子上,慢条斯理层层打开饭盒:

“以后我每天都来。”

 

“好的,”司马昭说,“我的身与心为了迎接你已经全副武装。”

 

 

 

END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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